不顶撞男人、不摆显身材 安永员工训练被批歧视

「女人大脑吸收讯息的方式，就像美式松饼会吸光糖浆一样，所以她们很难画对重点；男人的脑像格子松饼，他们比较会处理重点，因为他们会把资讯分类到松饼上的小格子里。」这段充满歧视意味的比喻，出自全球知名的安永会计师事务所（Ernst & Young）一场美国员工训练活动。

安永是全球四大会计事务所之一，年收益364亿美元，全球员工达27万人。《赫芬顿邮报》周一报导，安永去年6月在纽泽西州举办的一场员工训练中，以带有刻板印象与歧视的教条，教导女性如何以男人为中心工作。

这场培训课名为「权力-展现-目标（Power-Presence-Purpose）」，由外包人资顾问克拉克（Marsha Clark）主讲，学员包含约30名女性高管。《赫芬顿邮报》取得长达55页训练课程书，并引述一名参与训练的女性前高级主管指，女性员工被教导应该要有「闪亮（polished）」的外表：修剪整齐头发和指甲、剪裁合身的服装，但是不要摆显身材，因为「性别特征会扰乱他人思想，包含男人和女人」。

课程书提到，女性说话经常「过于精简」、「搞错重点」，而男性可以长篇大论，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想法」；女性不像男性，会适时打断对方言论，而是等待「永远不会到来」的发言权，并且还会举手以取得发言机会。

然而，讲师并未教导女员工如何争取发言，而是建议「开会时不要直接顶撞男人，他们会认为这是威胁（女性则不会），应在会议前后私下讨论」、「如果妳正和男性对话，应该与他们保持角度、交叉双腿坐着，不要与他们面对面，男人会视之为威胁」、「态度不要太有侵略性、或说太多」。

课程提供了一份「男性女性特质量表」，描述男性特征包含「言行如领导者」、「具侵略性」、「有野心」、「善于分析」；而女性则是「深情」、「开朗」、「喜欢小孩」、「有同情心」、「容易受骗」、「易屈服」这类和职场表现几乎不相关的词汇。此外，与会者在课程中还听到「女性大脑比男性大脑的尺寸小6%至11%」，以及前述的「松饼糖浆论」的言论。

作为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安永的培训课程不仅忽视多元性别认同，也未打破任何刻板印象。这些教条让女性了解既定规则，甚至倡导女性继续沿着守旧规则前进。安永回覆《赫芬顿邮报》询问表示，报导中叙述培训课内容的方式是断章取义，参与课程的女性员工都给予课程高度评价，并分享了两名现任员工对课程的褒奖。

安永强调，公司致力创造具包容和归属感的环境。但报导指，从安永2018年财报数据来看，能为安永主要顾客提供专业的合伙会计师中，女性仅占12%；即使加上委托人，女性也只占20.4%。女性鲜少担任要职，也是美国会计师业的普遍问题。

另外，安永员工培训课虽以「权力展现」对女性授课，实则要求女性继续在男性为主的架构下工作。提供资讯给《赫芬顿邮报》的女性前员工表示，她被男同事孤立，没能参加重要会议、开会时坐在角落、被要求不要主动开口说话；一旦她没有依从这些教条，办公室气氛会让她感到自己性格差劲，摧毁她的自信心。

哈佛商学院教授埃利（Robin Ely）审查安永培训课资料后指出，女性缺乏信心或野心，通常是公司文化造成，而非天生差异所致，「目前没有理论支持男女天生本质不同的说法，而这场培训课却是在这样的假设下进行。」洛克菲勒大学脑神经科学家麦克艾文（Bruce McEwen）则指，人们对女性提到大脑尺寸的唯一理由，就只是要是她们觉得自己不如男性，但大脑尺寸与智商、功能没有关系。近代研究指，特定脑区的皮质才是关键。

波士顿西蒙斯学院（Simmons University）荣誉教授柯布（Deborah Kolb）表示，女性在组织中的困境，与服装、谈判技巧或与男性对话时姿态无关，而是由于在男性建构的组织中，往往以男性已经达成的事作为评断基准；而这些指标，却忽略了在旧社会，男性通常有妻子在家中打理一切，才有时间精力投注于事业，更别提女性还要花相对多时间和精神，面对职场性骚扰。女性不断被要求更努力，是因为大众误以为只要一两个人的成功，就能改变现状，但实际上需要整个组织，制定出新的规则与结构，才可能达到平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