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的爆发，有着非常复杂的历史经纬和现实原因，其中俄罗斯与西方之间长期的地缘政治对抗以及2014年以后美国及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极限施压”是不容忽视的外在因素。
首先是安全施压。美国领导的北约自上个世纪90年代起实现五轮东扩，并且明确以俄罗斯为假想敌，引起俄罗斯对自身安全的担忧。普京刚刚执政时曾希望与西方搞好关系，从本世纪初支持美国和北约在阿富汗反恐，到加入西方七国集团（G7）俱乐部，甚至表态可以加入北约，但没有换来美国及西方的信任和尊重，战略空间不断受到挤压。在波罗的海三国等中东欧邻国先后加入北约后，如果乌克兰再加入北约，俄罗斯就会失去重要的战略屏障。
其次是经济施压。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之后，美国及其西方盟友对俄罗斯进行了上百轮经济制裁，涉及多个领域，导致双方关系陷入低谷。由于制裁的范围不断扩大，造成俄与欧美国家贸易额下降，外国投资减少，经济发展受挫，民生保障受到直接影响。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又加剧了俄罗斯的经济困难和社会分化。
第三是政治施压。美国及西方国家支持俄罗斯国内反对派，公开批评普京政策。2020年俄罗斯修宪后，美欧先是指责俄当局对反对派人士纳瓦利内“下毒”，次年年初又以其被俄方逮捕为由，共同发起新一轮制裁，俄采取相应的反制措施，双方的结构性对抗逐步升级。美欧与俄罗斯之间还不断发生外交摩擦，美、俄甚至长期互相不派大使，本已存在的地缘政治裂痕进一步拉大。
第四是舆论施压。美国及西方国家利用在国际传播领域的绝对优势，不断“妖魔化”俄罗斯及其领导人，贬损其国际形象。美指责俄罗斯干涉本国总统选举，炒作俄对西方进行“网络攻击”。疫情期间俄罗斯率先推出疫苗，西方又散布俄疫苗致人死亡等虚假信息，造成双方敌意加深。“今日俄罗斯”的调查数据显示，2020年美国媒体涉俄报道96%为负面。
在西方步步紧逼之下，俄罗斯能够妥协的空间越来越小，能够使用的反击手段越来越有限。以2021年7月出台新版《国家安全战略》为标志，俄罗斯调整应对策略，决定不惜用武力实现大国复兴梦想。在俄罗斯看来，当今世界军事政治形势的基本特征，就是新的全球和区域权力中心形成及其之间争夺势力范围的斗争加剧。俄罗斯认为，军事力量作为各国实现自身地缘政治目标工具的重要性日益增加，这反映出俄罗斯认为在经济短期内无法超越发展的情况下，国家只能回归传统手段。此后，俄开始为与美国和北约彻底摊牌作相关准备。
俄罗斯于2021年12月正式向美国和北约提出安全保障清单，明确划出地缘政治“红线”，还在白俄罗斯等地举行联合军演，借此显示维护自身战略利益的坚定决心，希望美国及西方能回到俄罗斯关注的问题上来，即北约停止东扩和不在乌克兰等地部署进攻性武器。俄罗斯反复表示，准备与美国达成具有约束力的协议，但没有得到正面回应。
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进行军事部署，并展示自己的核威慑能力，也是要借此告诉国际社会，北约的存在和无限制扩大，威胁到了俄罗斯安全，俄罗斯要做出最坚决的回击。对乌克兰采取特别军事行动，实际上是俄罗斯对西方遏制战略的一种强硬反制。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所长）
(责编：王禹蘅、杨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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