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7日，淳化县公安局展示破案追回的国家一级文物。本报记者 陈路坤 摄
谁动了“钩弋夫人”墓葬
公安部督办系列团伙盗掘西汉古墓葬案侦破纪实
□本报记者 周旭亮
有的出资支持盗墓，有的进行技术指导，有的负责联络，有的打洞盗掘……近日，陕西省公安机关侦破了由公安部挂牌督办的系列盗掘西汉古墓葬案，一举摧毁了一个分工细密、链条完整的盗墓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91名，侦破盗窃、盗掘、倒卖等文物案件96起，扣押涉案车辆10辆，追缴文物1100余件。公安部刑侦局相关负责人介绍，这是近年来全国破获的重大文物犯罪系列案件之一。
汉武帝宠妃“钩弋夫人”之墓被盗掘
大圪塔村是陕西省淳化县的一个自然村落。进入11月，村内草木灰枯，一片萧条的景象。
与大圪塔村一路之隔，便是汉武帝宠妃“钩弋夫人”之墓汉云陵的所在地。记者日前到此采访时看到，墓冢俨如一座小山，横亘在大圪塔村前。2016年7月初，就在这座小山的背面，有人经常深夜进行非法盗掘。
在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内，竟有人这般胆大妄为。获悉线索后，淳化县公安局第一时间组织警力开展侦查。
“我们来到现场，看到地上留下的盗洞大多被乱草覆盖。”淳化县公安局副局长杨改过告诉记者，“犯罪嫌疑人之所以选择墓冢的背面下手，就是怕被村里人发现。”
蹲守了两天两夜，办案民警没有新的发现。难道“打草惊蛇”了？办案民警决定另辟蹊径。通过进一步摸排，办案民警发现了一个以“老海”为首的盗墓团伙。
“发现和找到这些犯罪嫌疑人非常难，他们作案手段诡秘、隐蔽性强，在下手之前往往多次踩点，而且经常流窜作案。”淳化县公安局石桥派出所教导员高晔参与此案侦办，他说，“盗墓分子通常偏好入住乡间小旅馆，平时打扮就像务工人员，对外往往借市政工程队的名义掩人耳目，经常昼伏夜行，所以不易被察觉。”
2016年9月，在西安市电子三路的一家宾馆内，公安机关通过长期布控终于将“老海”及其团伙成员一并抓获。经讯问，他们对盗掘汉云陵墓葬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交代其上线是一个叫“四牛”的人，由他组织收购从墓中盗掘的文物。
“关键人物”相继落网，多起盗墓案浮出水面
围绕关键人物“四牛”，公安机关继续循线深挖，发现该案并非个案，与其他几起西汉古墓葬盗掘案存在关联。
被公安机关抓捕前，“四牛”在西安城区开了一家古玩店，并借助这层“合法外衣”，伙同一些盗掘古墓葬的人从事文物盗掘和买卖。
“‘四牛’在陕西文物圈子知名度很高，办案人员调查后，有人第一时间给他通风报信。”杨改过介绍，“陕西文物圈子其实很小，一有‘风吹草动’，犯罪嫌疑人就会躲藏起来，一时间销声匿迹。”
“四牛”被抓获后向办案人员供述，他只是文物非法买卖当中的一名普通“掮客”，在圈子里比他“地位显赫”的大有人在。在他的供述中，一个叫“孟老大”的人引起了办案人员的注意。
通过侦查得知，“孟老大”原来是文物交易黑市里所谓的青铜器鉴定“专家”。据说经他鉴定过的青铜器，其真假、年代、价位一目了然，很少出错。
“这些人在文物市场里都有一定的名气，一般来路不明的文物都会找这些所谓的‘大师’进行鉴定，他们与盗墓人员形成了一种上下游的买卖关系。”淳化县公安局方里派出所所长刘磊负责案件的审讯工作，他告诉记者，整个地下文物非法盗卖链条呈现“金字塔”结构，而“孟老大”这些所谓“专家”处在整个“食物链”的顶端。
据犯罪嫌疑人武某生、李某亮、王某峰等人交代，他们在案件中充当“包工头”的角色，招揽社会闲散人员作为“苦力”，然后根据“四牛”等“经理人”提供的信息，四处寻找古墓葬进行盗掘，再把盗掘的文物层层转卖，而“孟老大”就是透露古墓葬位置和左右被盗文物非法交易的关键人物。
“孟老大”被抓获时，办案人员从他的住处查获了疑似文物70余件，并通过进一步讯问查获各类文物250余件。通过对这些文物来源的追查，发生在陕西省澄城县、甘肃省灵台县、山西省曲沃县等地的多起盗掘古墓葬案终于浮出水面。
据“孟老大”交代，他把非法购得的文物卖给了一个在郑州叫“福建王”的人，而这个人最终会通过走私、偷渡等非法途径，把被盗文物卖向海外，其价格也会从最初的几十万元一跃到上千万元不等。
“通过分析多起盗掘古墓葬案件，公安机关发现盗墓团伙成员大多同出一处，有的甚至沾亲带故，而有的团伙里即使有外地人，也是以本地人为主，他们一般互相穿插，同时受雇于不同的雇主。”淳化县公安局局长贠彦武介绍，因分赃不均，盗墓者之间夹带和私藏文物的现象也是屡见不鲜。
盗掘古墓难逃罪责
深陷囹圄的“四牛”张某平对自己参与盗掘古墓葬后悔不已。面对记者采访，他一度哽咽，表示愧对家人。
文物盗卖是不容触碰的法律“红线”。我国刑法第三百二十八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盗掘确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古文化遗址、古墓葬的；盗掘古文化遗址、古墓葬集团的首要分子；多次盗掘古文化遗址、古墓葬的；盗掘古文化遗址、古墓葬，并盗窃珍贵文物或者造成珍贵文物严重破坏的。
公安部刑侦局副局长陈士渠告诉记者：“此次侦办的系列团伙盗掘西汉古墓葬案中，多个古墓葬均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犯罪嫌疑人在此进行非法盗掘，已经触犯了刑法。”
由公安部挂牌督办的系列团伙盗掘西汉古墓葬案的成功侦破，为国家和人民挽回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和文化损失，彰显了法律的尊严和公安机关对打击文物犯罪的坚定决心。据了解，近年来文物价格节节攀升，犯罪分子受暴利驱使，文物犯罪案件呈增长趋势。为此，公安机关会同文物部门不断加大打击力度。今年以来，公安部开展为期3个月的打击文物犯罪专项行动，并对20名文物犯罪在逃人员发出A级通缉令，截至目前已有16人到案。
陈士渠表示，下一步，各级公安机关将持续开展打击文物犯罪的专项行动，聚焦文物资源、聚焦打防结合、聚焦协作配合，进一步强化打击防范文物犯罪的专注度、精准度和有效度，始终保持对文物违法犯罪的高压态势，积极探索完善严防、严管、严打、严治的文物犯罪与文物保护长效机制，切实把老祖宗留下的宝贵遗产管理好、守护好。
(本报咸阳11月30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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