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井俊二来中国拍摄的首部华语电影《你好，之华》11月9日上映，首周末票房过4000万，对一部文艺片来说，还是不错的成绩。不过，对于影片的“本土化”也存在不少分歧。有观众认为“接地气”，有观众则认为不像发生在中国的故事。针对这些，正在武汉紧张拍摄电影《李娜》的陈可辛，11月10日接受了北京青年报记者的采访，阐述了他的看法。
影片进展之顺利 让陈可辛意外
《你好，之华》是岩井俊二来中国执导的第一部电影，不过陈可辛表示自己并“没有主动拉他来拍戏”。
陈可辛说，2002年他拍完《三更》之后，曾经想跟岩井俊二以及韩国的许秦豪导演三个人拍个三段的像《三更》这样的爱情片。但是因为投资方面的问题没有成。但三人却一直保持着联系：“后来岩井再来中国，我们会一起吃个饭、聊聊天。他的戏我都有看，真的就是一个粉丝。后来岩井拿了这个剧本来，觉得可以在中国拍，他问我的意见。我觉得可以，他很开心。他其实想问我愿不愿意帮他做监制，我说我绝对愿意，就这样开始，很简单。”
拍摄过程顺利得让陈可辛都觉得不可思议，“岩井导演在日本拍的是独立电影，一直没有在当地的电影体制里面去工作，碰到的问题比较少，拍的成本也很低，所以很多时候不需要太多的投资方。可是这次在中国拍摄，他要适应中国的电影工业体制。他希望今年上半年就拍了，我一直跟他说不可能，我的每部戏都用两三年，他听了觉得匪夷所思。结果《你好，之华》的进度是我完全意料之外的快。因为所有东西都水到渠成，很多人都很乐意去做，当然他的制作费也不是很高，所以事情也比较简单一点。找演员的过程也非常非常顺利，因为是岩井俊二，他们都主动希望可以合作。”
帮着剧本本土化 保护岩井俊二不受干扰
陈可辛说第一次看剧本时觉得没有太大的地域差异，哪里的人都可以看懂。决定在中国拍摄后，陈可辛的目标就是：“我不希望电影拍出来，既不像岩井俊二的电影，也不像中国电影。”
为此，陈可辛尽其所能，把自己的团队带过来，再加上这些年来与他合作的编剧们，都被陈可辛拉入到了岩井俊二的团队中，他们的任务就是提意见帮着把剧本本土化，“这些编剧朋友都是没有酬劳来帮忙的。有些东西他们觉得在中国不合理。我通常是作为一个中间人，跟他们说你们要理解这个是岩井导演的前设，这样他才能写信。我们要做的是怎样使这个前设合理。”
除了剧本，整个发行营销跟投资的配套，陈可辛也全部过问，“因为这几年都是自己把关，而且有自己的团队和体系，所以我做起来比较容易，大家对我比较信任。这使得我能够为岩井导演保驾护航，使他不会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干预，我觉得这可能是最重要的。”
陈可辛说岩井导演是个挺孩子气的导演，“当他的剧本受到质疑时，挺不高兴的，每天都在黑脸，但是到大连一找到合适的外景地，就像个小孩一样蹦蹦跳跳，到处拍照”。
羡慕岩井导演的“个人化”
陈可辛笑说虽然自己和岩井都留长发，但是两人完全是不同的个性，“他有艺术家的脾气。我比较没有那么艺术家。他拍戏的时候是很个人的一个行为，我年轻时候拍戏可能还有一点这样，但是现在已经发展到是一个团队的行为，更工业的行为。”
陈可辛讲述说，在片场，岩井俊二每样都是自己下手的，音乐自己做，摄影虽然有摄影师，但是他也扛部机器。他用很多部机器，是为了保持现场、演员的氛围，使得拍摄的时候演员能够更有自由度地到处跑。他不是像侯孝贤导演的那种长镜头，但是他会长镜头地拍，拍完之后他会去用不同机器、不同角度去补。有时候甚至用两三部机器拍，很多时候，A机器拍到B机器，B机器拍到C机器，他就用这样的方法来，就像跳舞一样，然后把演员拍得很自然。演员有什么状态，他就马上跟了，这个是我没见过的拍戏方式。”
自己从小就是小老人 岩井还在青春期
陈可辛和岩井俊二都塑造了很多让人难忘的女性角色，问两人是否了解女人，陈可辛予以否认，“岩井导演了解吗，我不肯定。因为我觉得他也是挺小孩儿气的。其实我们都有一定的自我，我感觉他比我更自我，而自我的人呢，很多时候就未必能真的很了解女人。”
陈可辛表示，自己的电影里虽然塑造女性，但通常是站在男性角度，不够敏感：“年轻的时候因为爱情，你都看不清楚对方是什么，因为大家都把最好的一面给对方看。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不会很容易或者不会太需要去理解对方。但是年纪大了之后，当你进入婚姻有小孩儿，你就会越来越了解，其实女人真的不容易。”
虽然对岩井导演是否了解女人不确定，但陈可辛说岩井导演绝对是很了解青春：“你看他的青春电影，觉得他真的是青春过，可能还在青春期。这一点我跟他不太一样，虽然我们都留长头发，我不知道他的长头发什么时候留的，但我的长头发是27岁才留的，是我觉得我快30岁了，再不留长头发，青春就过了。其实我是没有青春期的。我从小就是个小老人，其实我对岩井导演电影里的年轻或者初恋的那种共鸣是没有的，但我喜欢他电影中的温暖。”
因为不了解，所以陈可辛说自己没拍过初恋，也没拍过年轻人谈恋爱的电影：“我拍的很多都是关系的电影。我永远不知道怎么拍两个人突然间发现掉进爱河，你看我在《如果爱》《甜蜜蜜》等等都是避开了那段去拍的。所以我跟岩井导演虽然说同拍爱情，但是拍的角度跟阶段是完全不一样。”
和岩井是同类人 骨子里都有些悲观
另一方面，岩井虽然是青春片导演，但是他的作品里又有血淋淋的残酷，而这也是陈可辛喜欢的原因：“他的电影那么美，那么温暖，但是同时是很真实地去写人性，没有去骗人，没有避开人性的阴暗面。但是，人性阴暗之后，你还能看到还有光，还有温暖的地方，还有希望。这是我最喜欢的电影类型。”
也因此 ，陈可辛认为他和岩井是同类人，骨子里都有些悲观，“我常说我是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其实成年人成熟有思考，基本上都是悲观的。但是悲观不一定是你的个性，是你思考之后悲观，所以我才说那是悲观主义。人生其实本来就是很多悲观的事情，生离死别，但你用一个乐观的态度去看悲观的事情，那就是一个乐观的人。我跟岩井导演应该都是同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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