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床治疗近9年"长沙最小植物人"离世

  來源 東方網    骆一歌    發表時間:01/09/2019     瀏覽 16 次

    父亲的执念没能唤来奇迹

    卧床治疗近9年,“长沙最小植物人”离世“我没权力决定他死,只有权力决定他活”

    

 

    谈及尧尧,照顾他多年的护士长哭了起来。

    

 

    1月9日,湖南省儿童医院ICU,窗户的玻璃上印着花的图案,医务人员希望每个就诊的孩子都能活泼健康地离开这里。组图/记者金林

    湖南省儿童医院ICU,42号病床。近9年的时间,这个床一直属于尧尧(化名)。尧尧三个月大时住进这里,成为长沙“最小的植物人”。

    在尧尧与生命赛跑的旅程中,有着一个父亲的执念。无论医院多次直接或委婉提醒,也无论家人的劝阻,尧尧的父亲唐运章一直不愿意放弃。他说自己“没有权力去决定他(尧尧)死,只有权力决定他活”。

    8日,尧尧离开这个世界。

    “我是被地铁站的工作人员送过来的。”1月8日中午,唐运章听到了一个噩耗,当场瘫软在长沙地铁1号线侯家塘地铁站。那里的工作人员将他扶了起来,送到湖南省儿童医院后,唐运章再次瘫倒在地。

    “我一下接受不了。”47岁的唐运章病倒了,近9年来他几乎每次生病都与儿子有关。1月8日,一直被媒体称为“长沙最小植物人”的尧尧去世。在此之前,他与父亲唐运章一直坚持了9年,但是奇迹没有出现。

    9年治疗后,9岁植物人不幸离世

    1月9日上午,潇湘晨报记者来到省儿童医院ICU,42床已经消好了毒,准备迎接下一个重症患儿。过去的近9年,这里一直属于尧尧。

    唐运章一家来自长沙浏阳,2009年10月,他与再婚妻子生了尧尧。孩子三个月时,唐运章记得是2010年1月30日的凌晨,尧尧有些咳嗽并发烧,天亮后送到镇医院检查,医生初步诊断是肺炎,建议到长沙治疗。当天下午,尧尧被送到了省儿童医院。医院称,孩子送到医院的时候心跳呼吸已经停止,当即实施抢救,并送入重症监护室治疗。

    不过,孩子成了植物人,这一“睡”就是近9年。重症医学一科副主任医师杨梅雨告诉记者,8日中午,尧尧出现了血氧饱和度下降、心率下降等状况,医护人员对他进行了胸外按压等抢救措施,然而经过一系列努力,下午1点45分,卧床近9年的尧尧离世。

    在重症监护室,家人不能随时看到自己的孩子,每次尧尧出现比较重大的“病情变化”时,院方都会通知唐运章。杨梅雨记得,在9年时间里,因为这个原因通知唐运章的次数有十来次,最后一次接到电话,他张口就问“又怎么了”。

    收到噩耗后,唐运章数度瘫倒,1月9日心率与血压出现异常,在长沙市第三医院进行治疗。他说,这些年来自己每次进医院几乎都跟尧尧有关。

    身体无大碍,他在家人的搀扶下打算先去工作的地方请个假,“现在没有精力去做事”。

    多次被告知“现实”,但是不愿接受

    无论是杨梅雨,还是其他的医生,都直接或委婉地跟唐运章提出过,“可能不会有个好的结局”。他们向唐运章透露的信号是:孩子治好的可能性很小,就算治好也会瘫痪,让他们谨慎考虑是否继续治疗。

    “孩子到我们医院来的时候,就已经历了一个非常长时间的心肺复苏,在这种情况下大脑缺氧六分钟以上,就是不可逆转的了。”此外,长时间待在重症监护室里也有院内感染的风险,可能会让病情进一步恶化。

    然而,医生的专业说法没能打动唐运章。院方表示,每当说起尧尧的病情,孩子父亲的态度都是极度不信任。

    在过去的近9年时间里,这件事几乎成为了唐运章的执念。

    哥哥唐运刚曾被他拉黑过一次,原因在于哥哥曾多次劝他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家人身上。虽然之后兄弟二人再次保持联系,但是少对尧尧的事说“丧气话”,成为了兄弟乃至所有家人间最大的“默契”。“跟他说他不理,还有时候干脆不接电话。”唐运刚说。

    “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但我就是不想听。”唐运章数度哽咽,“我没有权力去决定他死,只有权力决定他活。”

    失去儿子后,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过

    “他特别可爱,会对我们笑,还会学爸爸妈妈的动作……”说起出生到3个月之间的尧尧,唐运章开始手脸并用地比划。他能脱口而出尧尧的生日,以及治疗期间的点滴。然而对于其他家人的信息,他却需要考虑很久。

    唐运章与前妻育有一个儿子,明年就要大专毕业了,今年已经开始实习。儿子的实习单位在哪儿,情况怎么样,唐运章都表示不清楚。他说:“离婚以后,我也没太管这些事。”在尧尧之后,唐运章与妻子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女儿是快2012年了(出生的)吧……是2011年12月底,对,12月底!”

    这些年来,除了欠下高额医药费外,为了另外两个孩子的学习生活,一家也欠下了几万元的外债。知道弟弟将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小儿子身上,几个兄弟姊妹自动负担起了他的那部分“义务”。“父母没有要他照顾,我们也给他的大儿子出了些学费生活费什么的。没办法,他太困难了。”

    唐运章坦言,这些年来自己对其他家人的关注不够,“但是尧尧跟他们不一样,他是这个情况”。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他沉默了很久,说:“我还没有想好。”

    在9年的时间内,尧尧在重症监护室一直做的是基础的护理与治疗。面对“朝夕相处”的小患者的离开,重症医学一科护士长刘美华一度情绪失控,“我们(对尧尧)都是有感情的……”1月9日中午,结束了简短的对话,刘美华走进病房,在那里,还有多名等待救治的患儿。

    潇湘晨报记者骆一歌实习生蒋一锐长沙报道